“十一”国庆期间,当整个中国都还沉浸在假日氛围当中的时候,北京给了地方政府一个真正值得欢庆的理由。中央通过官方媒体宣布,地方政府不久之后就可以直接发债筹资了。17年以来,这一特权一直牢牢掌握在北京手中。中央有时候会以地方政府名义发债,但从来不让地方政府亲自操刀。
中国地方政府的投资往往以失败告终,银行贷款也因此经常出现问题,这是出了名的。地方政府投资很大一部分都流进了房地产市场,而目前楼市似乎又处于困境,所以这个问题变得更加严重。几家主要信用评级公司都对银行系统面临的风险提出了警告。
是否让一些管理较好的地方政府直接发债,很久以来都是一个争议不断的话题。地方政府希望获得更多融资通道,但北京认为需要严控它们的举债行为。一些经济学家认为,有些地方政府可以担当此任。
前总理朱镕基深知北京在这个问题上的困境。1998年,正是朱镕基挑起了清理广东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简称广东国投)破产后所留财务烂摊子的担子。广东国投事实上是广东省政府的借款机构,当它无法偿还贷款(其中很多借自外国大银行)时,朱镕基出乎外国债权人意料地说,中国政府不会为一个金融企业还债。
朱镕基向广东国投和那些紧张不安的银行家发出了这样的信息:中国有钱还债,但不会为这笔账埋单。最终,债权人收回了广东国投债务的12.5%,及其主要下属机构债务的11.5%到28%。
今天的情况已经有所不同了。首先一点是风险更高了,因为地方政府的胃口已经今非昔比。虽然地方政府按理不能从银行借款,但它们却能够利用特殊的融资平台(为某些具体项目而设的公司)来绕开限制。
浙江省将第一个试水债券市场。据中国官方媒体报道,按照一个允许较富裕省份和城市进入国内债券市场的试点计划,浙江将发行价值80亿元的三年期和五年期债券。
评级机构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对让部分地方政府发债的想法表示赞成。
穆迪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写道,发债计划对信贷有正面影响,因为这会提高地方政府在债务管理方面的纪律性和透明度。更重要的是,这将拓宽地方政府融资渠道。而直到目前为止,地方政府融资仍依赖银行贷款以及所谓的地方政府融资平台。
其它各方也对地方政府发债的想法给予了支持。
美银美林的经济学家陆挺对这个想法表示赞同。他坚持认为并非所有的政府举债行为都是不好的,浙江可以利用这笔资金进行基础设施投资,建设亟需的社会保障房。陆挺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写道,这类投资不会产生很多可用于还贷的现金流,也就不应被归为独立项目。
此外,将债务保持在省级层面而非地方政府融资平台有助于提高财政透明度。陆挺指出,仅浙江一省就有759个地方政府融资平台。
浙江省有着巨大的经济实力。但一些批评人士仍表示担心。他们认为,以广东的经济实力仍未能阻止广东国投滥用资金并最终破产。此外,北京方面需要确保的是,省级债券真正能够取代透明度较低的其它债务,而非仅仅开通了一个新的融资渠道。
如果中国当前的政治领导人能够找到一个办法厘清地方政府融资乱象,同时又不会产生新一轮的乱花钱行为,那就相当于解决了地方政府融资难的顽疾。
美国《华尔街日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