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国总统奥巴马称作“家”的凯卢阿镇给人一种很强的归属感,只要静心住上一段时间,你就会觉得自己的灵魂深深融入了这里的碧海蓝天、一草一木。
一道山脊 两个世界
1972年时的我还是个小男孩。一个炎热的下午,我们全家去凯卢阿海滩游玩。那时候物质条件尚不发达,镇上的街道狭小凌乱,我的冲浪板不过是一块塑料片,可是这并不妨碍我们自得其乐。平静的海湾蓝得不可思议,天空在远处跌入海中,二者融为一体。新月状的海滩辽阔而洁白。爸爸游泳,妈妈悠闲地享受日光浴,我则用沙子筑起童话中的城堡。
上世纪50年代,夏威夷首府火奴鲁鲁和凯卢阿之间建起了一条公路,筑路工人在利刃般的库劳山脉中开辟出两条隧道,让两地的距离缩短到只有半小时车程。不过,尽管朝向火奴鲁鲁那一面的山脊上阳光充足,高楼林立,凯卢阿这边依然是另一个世界,时间的流逝似乎更加缓慢。从上千英尺高的悬崖俯瞰,棕榈树、溪流、湿地、小岛点缀的海湾尽收眼底,就像儿童玩具般不那么真实。当年,这样的景色曾让来此旅行的马克·吐温头晕目眩。
1795年,正是在这附近,来自夏威夷大岛的入侵者卡美哈美哈王的军队,把卡兰尼库普勒酋长的手下逼到了库劳山脉的绝壁上,惟一的出路就是从那里垂直跳下去——事实上,成百上千的战败者也确实这样做了。胜利让卡美哈美哈统治了夏威夷所有的岛屿。如今,悬崖上仍有一个专设的观景点,一块石碑记录了那场惨烈战役的前因后果。
奥巴马曾在海湾捕鱼
现任美国总统贝拉克·奥巴马生长在夏威夷,凯卢阿则是被他称作“家”的地方。一连很多个冬天,奥巴马都要住到凯卢阿的一幢出租屋里,他很小的时候就对当地情况非常熟悉。
这里的确是一个能够给人留下美好回忆的所在。每到7月4日美国国庆节,在整个夏威夷州范围内,庆祝游行举办得最棒的地方就在凯卢阿。留着长长白胡子的“山姆大叔”总会适时出现并向人群致敬,当夜幕降临,海面上便会升起美丽的焰火。凯卢阿的农贸市场也很有生活气息,当地产的西红柿、番木瓜和香蕉应有尽有。据说,许多舞蹈家、音乐家和艺术家选择在此定居,当然更多的还是渔民,这些土生土长的夏威夷人世代生活在海边。
奥巴马在自己的回忆录《我父亲的梦想》中写道:“我还记得,在太阳升起几小时前,一个和我外祖父做了一大笔沙发生意的葡萄牙男子,带着我们去凯卢阿湾叉鱼。小渔船的船舱里挂着一盏汽灯,我看到大人们跳入漆黑的海水中,照明灯在水下闪来闪去……每当他们浮出水面时,鱼叉的尖端都会叉着条大鱼,闪闪发光,活蹦乱跳。外祖父告诉我,夏威夷土著管这种鱼叫‘胡姆胡姆奴库奴库阿普阿阿’,我一路上不停地念叨这个难记的名字。”
在这个故事里,小贝拉克和他的外祖父都犯了错误,因为就我所知,“胡姆胡姆”只是一种很小的珊瑚礁鱼,最多6英寸长。当然,我们不必在这种细节上过分纠缠,无论如何,夏威夷人当下确实还在用长矛或网子捕鱼,收获的时间通常在半夜或黎明时分。
不愁没去处消磨时间
今年4月份,我和家人再一次回到凯卢阿。沙子还是那么柔软,上面繁衍着一丛丛灌木;海滩上则布满螃蟹挖出的地洞,犹如天然的高尔夫球场;温暖的海风中,巨大的军舰鸟迎风翱翔……所有的景象与儿时记忆中的别无二致。海湾右侧是弗拉特岛,那里是天然的游泳场;左边环绕海湾的则是个火山口,看起来像是一条大蛇在吞吃一头大象。附近还建有海军基地,平民绝大多数时候是不得入内的——当然,奥巴马可以在那里度假。
如果想了解这里的历史文化并参观名胜古迹,你也不会失望。当地人都会建议你去看看Ulupo Heiau,那是夏威夷土著搭建的巨大神庙,就在基督教青年会旁边。三四百年前,它一度非常兴旺,木制的祭坛、雕像和祭品比比皆是,如今却只留下了一个荒废的平台,长宽高分别为150英尺、140英尺和30英尺,是古人一点点用岩石筑就的。
卡韦奴湿地是观鸟者的乐园,那里的鸟儿种类繁多,足以令游人大饱眼福。凯卢阿海滩公园的人气最高,你可以就地野餐,可以租橡皮船和独木舟到海里探险,可以尝试风筝冲浪和浮板冲浪,更可以用木桨划着冲浪板,在海湾里游逛,追逐跳跃的虾虎鱼和黑蟹……即使不玩这些项目,随便买几本书,也可以轻易消磨一整天。
据说,奥巴马有座别墅藏在海湾的另一面,名叫57-A“凯卢阿纳”宫。驱车绕到它的门口,如果警卫室碰巧没人值班,停下来悄悄向里面张望,多少也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用脚丈量每一寸土地
凯卢阿给人一种很强的归属感,只要静心住上一段时间,你就会觉得自己的灵魂深深融入了这里的碧海蓝天、一草一木,并且希望像我现在这样,用双脚去丈量每一寸土地。
沿着一个缓坡火山锥爬上山脊,我们发现自己身处“中太平洋乡村俱乐部”附近的一条小径尽头。听人说,奥巴马度假时曾在这家俱乐部打过高尔夫。由于前方已无法通行,我们一家子只好沿另一条岔路前往半山腰。空气又干又热,不过一路上能饱览美丽的仙人掌花和蝴蝶,大伙儿的心情毫不烦躁。流进海湾的凯勒普鲁溪就在脚下,卡韦奴湿地也遥遥在望。到了冬天,有时还能发现鲸鱼在海湾里游来游去,绿色的海龟偶尔会爬上沙滩小憩。
登上山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巨大的混凝土碉堡,据称是二战时期建造的海岸监视哨。想不到,这里倒是打尖的好地方。不少游客会在山顶宿营,为的只是欣赏海上日出。
回家是种神圣的仪式
我是30多年前离开凯卢阿的,只要有机会就会回来走走。这就像一种神圣的仪式,我可爱的故居会时时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我相信,奥巴马大概也会有类似的感受。
记得他在回忆录中提到过,每当在比较热闹的场合玩耍时,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总会有点失礼地盯着他看,也许是觉得,一个黑皮肤的孩子与白人妈妈和白人外祖父在一起显得很奇怪吧。这时候,奥巴马的外祖父就会跟围观者开玩笑,煞有介事地告诉他们,这个拿着沙桶的小男孩,是夏威夷所有岛屿的征服者卡美哈美哈王的曾孙,不少人在惊讶之余,立即对着小贝拉克疯狂拍照。这位外祖父得意洋洋地宣称,全国各地的剪贴簿里都会有自己外孙的形象。
我觉得,这样的场面很有机会在凯卢阿上演,因为我看到过奥巴马儿童时代在那里拍摄的照片。如果有朝一日见到了总统先生,我一定会当面询问他:“当年在凯卢阿的海滩上,阁下是否也上演过有关‘卡美哈美哈王曾孙’的戏码?”
美国《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