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9日,美国纽约,世贸大厦遗址上新的建筑正在施工。2001年9月11日,世贸大厦在“9·11”恐怖袭击中被摧毁。该建筑竣工后,这一地段将有一座巨大的塔,称为“自由塔”,以及纪念馆、博物馆和交通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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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按现在的进度,整个世贸大厦区域的重建工程需要到2016年才能告一段落,这比原定计划晚了将近8年。而当年建世贸双塔也不过才花了5年半时间。
■纽约市长迈克尔·布隆伯格称,纪念馆的建设进度“慢得令人沮丧”,他要求该纪念馆必须在“9·11”十周年纪念日之前完工,港务局方面极不情愿地答应了。
■世贸中心1号楼的总耗资将达32亿美元,这要远远超出其最初所预计的3.5亿美元的建造成本。
重建工程一拖再拖
“9·11”恐怖袭击发生后,人们在原世贸中心所在的曼哈顿下城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重建规划,打算在方圆16英亩的区域内建设写字楼、地铁站、轨道交通线以及一个“9·11”纪念馆和广场,不过这一切至今仍未全部变为现实,只有“9·11”纪念广场赶在今年9月11日竣工了。
即使考虑到重建的规模和复杂性,整个世贸中心的重建工作也还是显得过于冗长拖沓。假如按现在的进度,整个工程得要到2016年才能告一段落,而这比起2003年由纽约州时任州长乔治·帕塔基提出的最初计划,晚了将近8年。要知道,当年建世贸双塔也不过花了5年半时间。
“你很容易就会问,‘是什么让你们变得如此拖拉?’”纽约和新泽西港务局主管克里斯·沃德说,“但我们却很难这样回答他们,‘没错,我们就是这么盖房子的。’”
按照他的说法,世贸中心的重建工程是一项总值高达200亿美元的商业冒险行为,这是美国有史以来所进行的规模最为庞大的公共建筑计划。其中的参与者来源复杂,既有负责纽约与新泽西两个州水上运输管理工作的港务局,也有名为拉里·西尔维斯坦的房地产开发商,还有数十家较小的公司和组织被找来协助进行设计、建造、筹资及监理等多项工作。其间所涉及到的具体项目从地铁到通勤列车调度中心到演艺中心,可谓包罗万象。
重建工程的实施过程更是一波三折,其间先后经历了多次预算超支、设计方案修改等意外情况,此外还出现了数起法律诉讼。在“9·11”事件发生后,光决定到底需不需要对世贸大厦进行重建,纽约市政府就花了将近一年半时间。
新楼设计“众口难调”
事实上,有关重建计划的最初尝试以失败而告终。2002年7月时,负责监督世贸原址重新开发工作的下曼哈顿发展公司(LMDC)曾经公布了6个重建方案。无一例外都是那种平淡乏味的传统建筑,其中办公区域所占的比重达到了最大限度,其目的在于尽可能多地获取经济利益(当时估计每年租金可达1.2亿美元)。
对于这块全美最知名的地皮来说,这些方案显然太不具备创造性和前瞻性了。有鉴于此,LMDC只能将它们推倒重来,并且为此专门举行了一次国际性的设计竞赛。2003年2月,一位名叫丹尼尔·里伯斯金的波兰裔美籍建筑师被授权为世贸原址设计一幢高耸如云,且呈不对称形状的摩天大楼,此楼被人们称为“自由塔”。
“这对我来说绝非一个普通的项目。在这里可不仅仅是搞搞房地产开发而已。”里伯斯金表示,“我不得不想方设法在寄托哀思与展望未来之间保持平衡。”他的设计方案充满了象征意味:大楼的高度为1776英尺(代表美国独立的年份),楼顶部所呈现的古怪螺旋形是为了再现纽约“自由女神像”手中的火炬,而整个大楼将面向日出方向而建,则是为了在举行“9·11”周年纪念活动时,楼下面的广场上不会出现阴影。
当然,这仅仅是里伯斯金最初的设想,而非最终付诸实施的那个方案。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只有少数几个设计最终变为现实,而这其中并没有太高的楼。“丹是个很棒的设计师,但在超高层建筑方面却并不是很在行。”开发商西尔维斯坦表示,他曾经营原世贸双塔的出租,并且负责眼下的重建工作。
之后,西尔维斯坦找来了以前曾共事过的另一位设计师戴维·柴尔兹。西尔维斯坦与纽约州长帕塔基一起请求两位设计师合力打造新方案。
柴尔兹将里伯斯金原方案中的火炬型螺旋设计改为了更为传统的天线形状,而让大楼向阳而建的想法在他看来也不切实际。正因为此,两位建筑师的关系曾长期势同水火,“建筑师总喜欢独来独往。”西尔维斯坦说。但如今他们在接受采访时都显得和善温厚,言语间充满外交辞令。在被问到对自己原设计所做的改动时,里伯斯金只说了一句话:“看来还真是众口难调啊。”
自由塔为钱愁,开发商吃紧
有关方面本打算在2004年7月4日美国独立纪念日这天开始建造自由塔,但后来出于建筑安全和结构上的考虑,不得不对方案进行了重大修改。其中一个颇为尖锐的问题是,自由塔到底该建在哪里:在曼哈顿西区有一条高速公路穿城而过,自由塔的建造地点恰好就在其旁边,这就使得纽约警察局对该塔楼的安全忧心忡忡。
“他们害怕恐怖分子会开着装满炸药的卡车来炸毁它。”沃德表示。于是自由塔又被重新设计了一回,开工时间也顺延了整整一年。直到2006年,这幢大楼才正式开工建设。
当时官员们声称它将会在2011年竣工。但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就需要西尔维斯坦房地产公司切实保证资金供应,而他们则将这笔钱中的大部分寄希望于保险公司对原世贸双塔的赔付款。
西尔维斯坦曾在“9·11”事件发生前6周与世贸中心签订了租赁合同,还没见到什么收益,就不得不在接下来的5年里同22家保险公司不停地打官司,在当时为单一建筑所上的保险中,西尔维斯坦手中那张世贸双塔的保单是涉及金额最高的一个。双方争论的焦点在于,世贸双塔的倒塌是否可以算作是两个单独的突发事件,从而各自获得35亿美元的赔偿,还是说只能视为一个完整的事件,总共只赔35亿美元。
法官最后的判决是:对于大多数公司来说,世贸双塔一直被认为是一个整体。尽管西尔维斯坦最终总共拿到了超过40亿美元的赔偿金,但他还是与保险公司在法庭上纠缠到2007年。
本来因为钱的事,整个工程的进展就颇为缓慢,2008年不期而至的金融危机更是添乱。在经济不景气时,想把1000万平方英尺的写字楼都租出去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此时我们已经耗费掉5年时间,但重建工作依然毫无进展。”西尔维斯坦说,“很显然我们必须拼命往前赶了。”
为加快工程进度,西尔维斯坦在2008年时将自由塔项目交还给了港务局方面,他自己目前只负责三幢建筑:2、3、4号塔楼。与自由塔比起来,它们的个头儿要小得多,均在72层到88层之间,按照预定计划将会在2013年至2016年间完工。
“我们是从上往下盖房子的”
就在自由塔项目几起几落之时,LMDC和港务局同时还在联手推进另一项工程:“9·11”纪念馆。
里伯斯金原本的设计方案中就包含有纪念馆,但那是一个平淡乏味得令人沮丧的设计。于是LMDC在2003年举行了第二轮计竞赛,并最终从5201份来稿中选择了以色列裔美籍建筑师迈克尔·阿拉德所做的名为“反省缺失(REFLECTING ABSENCE)”的设计方案。但该方案却并未立即付诸实施,因为就在此时,阿拉德、里伯斯金、港务局以及负责设计运输中心的建筑师圣地亚哥·卡拉特拉瓦,发现他们已陷入到更多的麻烦中。
遇难者的名字放在哪里?按什么顺序书写?瀑布上的水怎么流下来?纪念馆到底建成什么样?阿拉德的纪念馆的一部分会同时成为卡拉特拉瓦所设计的地下运输中心的天花板,那里的地铁站和火车站每天预计可运送多达25万名乘客,但两位设计师的思路却很不合拍。眼看着10年时间就要这样白白流逝。在2008年9月《华尔街日报》发表的一篇文章中,纽约市长迈克尔·布隆伯格称,纪念馆的建设进度“慢得令人沮丧”,他要求该纪念馆必须在“9·11”十周年纪念日之前完工,港务局方面极不情愿地答应了。
“我们对外发表了声明,但在说完这话之后,我们大家不禁面面相觑。”港务局主管沃德回忆说,“我真的相信我们可以做到这一点吗?老实讲,我就是在梦中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由于运输中心建在纪念馆下面,所以为了及时完工,该建筑的施工顺序与以往所见的情况截然相反。“我们事实上是在从上往下盖房子。”沃德说。
3200名工人同时赶工
眼下,整个世贸遗址的工地一直处于热火朝天的施工状态中。为了保证进度,工人们每天24小时连轴转,只有在天气恶劣,或是诸如今年5月奥巴马总统莅临工地视察这样的特殊情况下才停工。“整个工程的确非常艰巨,工人们也显得很疲惫。”负责监督运输中心建设工作的监理布赖恩·莱昂斯说,该公司负责港务局方面几个工程的建设工作,其中就包括世贸中心1号楼。“你时而钻入地下,时而爬上云端。各楼层的设计差异如此之大,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在任何时刻,世贸中心重建工地上都会聚集着3200名工人,莱昂斯也和他们一样每周需要工作6到7天,而且经常会一口气干上12个小时。“我们在不停地爆破、砍伐和钻孔,但在白天每隔4分钟就会有一辆地铁从我们旁边经过,”莱昂斯说,“鉴于此种情况,我们的大部分工作只能放在晚上。”
世贸中心1号楼的总耗资将达32亿美元,这要远远超出其最初所预计的3.5亿美元的建造成本,但现在该楼已建成83层,而且正在以每周一层的速度向上推进。今年5月,康泰纳仕集团同意以20亿美元将其租下,对于一直资金紧缺的该项目来说,可谓雪中送炭。
如今,这幢大楼的赭红色框架现已清晰可见,它正慢慢体现出自己在曼哈顿地区天际线中所应有的地位。
□美国《时代》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