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潮今年似乎加剧了。埃及一家杂志今年7月6日的一期内容显示,从1月25日以来的半年内,有608名埃及人获得护照,这是上年同期的两倍。
对埃及的部分中产人士来说,革命后,有些方面反倒不如穆巴拉克在任时期,比如治安。他们中的一些人因此不想呆在国内忍受“革命后遗症”,而选择了离开。
革命带来了不安
艾曼(化名)43岁,是埃及典型的中产阶级人士:作为一家跨国公司的物资经理,出国是家常便饭,一个月可挣数千美元。今年4月见到《纽约时报》记者时,艾曼执意要开轿车带记者到开罗的肖博拉社区一家颇有名气的饭店。他的妻子埃娜斯37岁,看上去只有20多。他们有三个女儿。
埃娜斯穿着入时,今年5月告诉《纽约时报》记者,“此前,我们真没有想到会发生革命。”她指的是埃及今年1月25日席卷全国的示威活动。到了1月底,艾曼和同事们都参加了游行。“我和他一道战斗。起初我很害怕。我当时真不想让他参加,但他固执己见。”
直到穆巴拉克下台,像很多埃及人一样,艾曼和他的家人欢呼雀跃。但接下来的几周,艾曼夫妇发现,治安变差了,越狱者增多,医院也遭抢掠。
艾曼和家人都是基督徒。埃及大约有1000万名基督徒,其中绝大数都属于科普特人(古埃及原住民的后裔)。原本,基督教是埃及主要宗教,但到了7世纪,数百万人皈依伊斯兰教。科普特人此后处于边缘化状态,遭受歧视。
在穆巴拉克的30年统治时期,尽管在大学、警察队伍以及政府官员中还存在对科普特人的歧视,但并不很严重。很多科普特人居住在人口密集的肖博拉,这个地区夹在开罗郊区以及尼罗河之间,是基督教最集中的地区。艾曼夫妇俩就生于斯长于斯。
革命爆发后,科普特人的忧虑反倒加重了。有消息显示,教堂和教区的居民都遭到激进的伊斯兰萨拉菲派的威胁。他们声称教堂是“黑手党”,窝藏武器和有罪之人。还有传言说,萨拉菲派分子呼吁向没有戴头巾的妇女脸上泼硫酸(萨拉菲派领导人后来否认这一点)。埃娜斯透露说,今年3月,一群村民攻击了一个房东,因为他们怀疑他和其中一名穆斯林女房客有不正当关系。她边比划边说,“他们割掉了他一只耳朵!”
埃娜斯家也遭受厄运。整个春天,每当艾曼出国,她都会储存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不敢出门。这几个女孩也不敢去上学。毕竟,很多地方都发生了抢劫,当地警察局也自顾不暇,更别说去保护居民了。一次艾曼回国,带了把手枪打算自卫。
政策阻挠移民潮流
在革命前,许多埃及人对萨拉菲派闻所未闻。到了4月,有关萨拉菲派的讨论频频见诸报端、脱口秀等。很多科普特人担心,在开罗解放广场取得胜利的民主理念会付诸东流。不少人暗中与生活在国外的朋友取得联系,询问在外国的生活情况如何,如何才能移民,并把家人也带出去。
艾曼说,“我在美国认识挺多人。”艾曼想申请避难,因为他认为埃及对科普特人来说越来越不安全。 到了7月,一直嚷嚷要离开埃及的艾曼仍然呆在埃及,因为,埃及新的法律限制从该国提取或转移大量现金。银行只允许艾曼一个月提取1万美元。这样,他要想出国,就必须向亲朋好友东挪西凑。
宗教冲突让人心惊
艾曼一家的遭遇,并非个例。几十年来,中产阶级和受过教育的知识阶层一直都在离开埃及和中东地区,到美国、英国或澳大利亚寻找更好的生活,更高质量的教育,更好的商业前景,更清洁的空气以及更好的公园。
但这股移民潮今年似乎加剧了。埃及一家杂志今年7月6日的一期内容显示,从1月25日以来的半年内,有608名埃及人获得护照,这是上年同期的两倍。这个数据不包括大量其他希望通过其他方式离开埃及的人。有些富有的埃及人已经移民,还有更多人利用旅游签证到澳大利亚、欧洲和美国,到那里申请庇护。埃及一名律师就透露,一周之内至少会有100名客户向他询问如何离开埃及。
对那些希望移民的人来说,离开埃及就意味着失去很多难以割舍的东西,例如,温馨的家庭、舒适的生活节奏、稳定的职业,更别提到异国他乡得用所在国语言这件麻烦事。另外,在国外的朋友再多,也赶不上在埃及的朋友多。
然而国内穆斯林和基督徒之间发生的冲突,总让一些基督徒心惊肉跳。教堂被烧,成为一些基督徒的梦魇。用艾曼的话说,“他是穆斯林,我是基督徒。我们以前从来不会去想宗教这个层面的东西!”他愤愤不平地说,“有时候,我感觉,我们在这里真的就是毫无立锥之地。”
然而这个国家的很多人还是得呆在埃及。革命,对他们来说,必然要经过阵痛期,革命后面临的困难,还需要想方设法去适应和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