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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国游客眼里，法国科西嘉岛最出名的莫过于碧海与沙滩。而今，展示在我们面前的则是它鲜为人知的另一面：高耸的山脉直插云霄，悬崖峭壁层层叠叠，奔腾的激流穿过深谷，高山湖泊如镜子般平静，湖畔的巨石个头与小轿车不相上下……
只有一对情侣的山村
坐在一辆黑色“日产”牌旅行车里，我们沿着崎岖险峻的山路，向科西嘉岛的内陆颠簸前进。来自小镇法瓦勒罗的司机兼导游杰基-马莱年过五旬，此刻，他双手离开方向盘，做出各种手势朝我们比划着，仿佛单纯用语言已经无法描述这趟旅程的奇妙之处。
越过他的肩头朝前张望，我发觉远处的山腰间横贯着巨大的绿色条带，隐约有几栋农舍点缀于其上。如此偏僻的所在真会有人安家吗？据杰基说，那个袖珍村庄里只有两名居民，是一对尚未结婚的情侣。正说话间，被薄雾笼罩的山脉已逐渐让位给平缓起伏的翠绿坡地，不知被谁散放的牛羊头也不抬地享受着青草。又过了几分钟，山路变得笔直而开阔，茂盛的橡树林出现在视野中，我那因为过度兴奋而紧缩的胃也慢慢松弛了下来。
在多数外国游客眼里，科西嘉岛最出名的莫过于碧海与沙滩。的确，这座岛屿拥有堪称完美的滨海生态，与那些加勒比海度假胜地一样，用白沙和蓝宝石般的海水招徕八方宾客。在博尼法乔等景色秀丽的滨海城镇，你常常能见到高耸的古堡和熙熙攘攘的酒吧；维琪奥港则被誉为游艇和夜总会的天下，同时也是整个岛屿最受有钱人青睐的度假地。
而今，展示在我们面前的则是科西嘉岛的另一面：高耸的山脉直插云霄，悬崖峭壁层层叠叠，奔腾的激流穿过深谷，高山湖泊如镜子般平静，湖畔的巨石个头与小轿车不相上下……初夏时节，我与好友布伦达来到这座面积相当于三分之二个康涅狄格州的法属岛屿，就是为了在5天的行程中，尽可能充分地饱览它腹地的景色。
逡巡于山海之间
我们在阿雅克修踏上旅程，从这里飞往巴黎只需不到1小时。当地生活着大约6.5万人，在科西嘉已经算是特大城镇了。驱车驶上通往郊外的高速路，首先触动我们的要数令人吃惊的地形变化速度——这座岛屿由很多“微区块”构成，只消半天时间，你就能从郁郁葱葱的丘陵深入怪石嶙峋的山谷，继而造访闪闪发光的大海和柔软的沙滩。
比预测的还快，行驶了大约20英里（约合32公里）之后，科西嘉岛的最高峰、海拔8900英尺（约合2700米）的桑度山已经映入眼帘。在接下来的3个小时里，车子绕过一片又一片黑松林，在陡峭的悬崖上数次走错路之后，总算抵达首个中转站——马佐拉镇。
我们决定入住山坡上的酒店Casa di Lucia。和这个颇具古风的名字类似，镇上的很多建筑都留有15、16世纪的题词。酒店老板名叫让-查尔斯-法比尼，原本是位画家，几年前才和老板娘马蒂娜筹款买下这座老房子，一心一意投身于旅游服务业。
科西嘉岛对我来说不算非常陌生，因为在模糊的记忆中，爷爷在很小的时候曾提到过，我们家族的根就在这座岛上。我问法比尼先生，能否找一名导游，带我们游览那些人迹罕至的山谷。结果晚饭时间还没到，杰基便开着车出现了。他主动帮我们核对了第二天的路线，又仔细检查了我们开列的远足装备清单，背包、雨衣、水壶和登山鞋一应俱全。
恍惚间好像登上了月球
晨光微熹，杰基带着我们踏上了旅程，朝深山中的莫罗湖进发。莫罗湖是典型的冰川湖，海拔3840英尺（约合1170米），四周的山峰白雪皑皑。出人意料的是，通往莫罗湖的征程并不艰难，钢制梯子和铁索帮我们在陡峭的岩石上攀援。这个清幽的湖泊呈现出深沉的黑色，四周则是煤烟色的岩石，寸草不生。置身于其侧近，恍惚间竟似登上了月球。
天边隐现乌云，杰基临时决定中止向另一个冰川湖——卡皮特罗湖挑战。我们顺着另外一条路开始下山，却发现光滑的岩脊上覆盖了融雪，比来时难应付得多。没走多远，我便觉得脚下不住地打滑。杰基见状，马上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绳索，将我们仨拴在一起。眼看着脚下深谷中锋利的岩石，我禁不住问他，如果一个人掉下去，其他人岂不是全都遭殃？杰基却边走边吹口哨，根本没有一点担心的迹象，那副淡定的神态让我踏实了许多。
掐表算来，这趟精心准备的徒步之旅花了3个多钟头。正当我们在一家小饭馆驻足就餐时，雨点开始自天空飘落，再次证明杰基是何等神机妙算。狼吞虎咽地吃着沙拉，对方随口提到，他做导游已有32个年头，不可思议的是，布伦达和我居然是他接待的首批美国人。
回到酒店，第一件事便是请求法比尼夫妇帮忙制定随后两天的游览日程。根据这两位老江湖的建议，我们打算自己步行穿过两条偏远的山谷——尼奥罗谷和阿斯科谷。老板娘拿出一张地图，用黄圈仔细标注好路线，提示我们可以在穿过阿斯科谷后眺望桑度山。
错过了野泳的好时节
翌日上路前，我们先致电中北部小镇庞特-莱希卡，在那儿预定了一家名叫Ascosa Ecolodge的酒店。大约1小时后，车已经奔驰在通往尼奥罗谷的公路上。由于更加靠近内陆，这里的山石颜色微微发红，景致也更荒凉，高耸的松树被落叶树取代。山道蛇一般蜿蜒进入峡谷，路经格罗河上的石拱桥，后者同样由红色石头建成，与四周的山势融为一体。
穿过喀拉库希卡镇时，奶牛的叫声一直在耳畔回荡，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欢迎我们的到来。下得车来，又经过1个小时的攀爬，我们才气喘吁吁地登上脊线，让尼奥罗谷的整个南半部尽收眼底。山间小径旁的溪水汇入无名湖，湖水虽然清澈，却泛着氧化铜般的绿光。略微遗憾的是，我们来得早了一点——据说每到盛夏，游人们都会到此野泳，尽享清凉。
如果说尼奥罗谷让人更多地联想到粗犷的美国西部，阿斯科谷则更类似阿尔卑斯山。这里的道路遍布天然石阶，让我们这样的“菜鸟”旅行者也能轻松战胜陡峭的地形。爬到一块大小近似于“悍马”车的巨石上之后，桑度山及其较小的姊妹峰终于为我们掀开面纱，它们是科西嘉岛上最主要的山脉，顶部积雪，犹如一个个头戴白冠的王侯。清风徐来，松树的香气沁入心脾，我们的语言再度变得无力，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藻描述面前的奇景。
专为我们开放的酒店
早在动身启程前，我就仔细浏览过打算预定的酒店的网站，当时它还没开张营业。这无法不激起人的好奇心：这种新开的酒店，如何在科西嘉岛最偏远的地区立足？开车进入Ascosa Ecolodge的停车场时，我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面前的建筑物更像是一节挂车，而不是那种外观圆润的生态酒店，这令我不禁担心，今晚会不会住在一辆18轮卡车上？
这种疑虑到走进酒店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了。大堂的设计非常具有时代气息，球形吊灯出自意大利知名设计师之手，散发出的光线无比柔和，灵感据说来自中国的灯笼。酒吧内布置着一张张小石桌，黑板上随意地涂抹着各种饮料的名字。房间的窗户更是宽大得出乎意料，站在窗前便可以俯视外面连绵起伏的山丘，那里有个葡萄园。
Ascosa Ecolodge的主人也是一对夫妇，在一周前刚刚开张营业，就好像这家酒店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一样。这是他们的第二份工作，前一份是充当冒险之旅的导游，现在已经成为业余爱好。老板娘科琳-克勒伯尔告诉我：“过去很少有游客来这里。更多时候，他们只选择临近海滨的度假胜地或其他地方，甚至不知道科西嘉岛还有山。很多本地人也认为旅游业不能改善自身的生活水平，我们开这家酒店，就是为了向大家展示更多可能性。”
□美国《纽约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