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候,默多克新闻集团旗下的《世界新闻报》深陷窃听丑闻,让不少人开了眼界。不过,在美国囚犯安东尼·佩利卡诺眼中,《世界新闻报》的窃听手法或许只是“小儿科”。
入狱前,佩利卡诺是好莱坞著名的私家侦探,2008年5月,他因犯有非法窃听等罪名被判入狱15年。日前,他在入狱后首度接受媒体采访。
英国窃听丑闻只是“小儿科”
美国得克萨斯州大泉镇联邦惩戒所那健身房大小的会客中心里,编号21568-112的犯人安东尼·佩利卡诺坐在一把蓝色塑料椅上,接受《新闻周刊》的采访。他身着浅褐色囚衣,与监狱周围枯草的颜色很相似。
曾为空军基地的大泉镇是一个有约2.5万人口、灰尘弥漫的荒凉小镇,镇上零星散布着一些商店、快餐店,还有4座惩戒所。
现在,这里成了安东尼·佩利卡诺这个“明星窃听专家”的家。东窗事发前,佩利卡诺是很多好莱坞明星遇到麻烦时首先想到的人。他凭借洛杉矶日落大道办公室里的一套电脑窃听系统,成功挖出客户指定人物的黑材料,帮客户解决麻烦——无论这个麻烦是某大亨怨气冲天的配偶、同性恋情人,还是一个好管闲事的记者。
直到有一天,他在帮客户解决“麻烦”时,雇人恐吓了《洛杉矶时报》记者安妮塔·布施。联邦调查局(FBI)随后介入调查,从而揭开了这一好莱坞版的“水门事件”的盖子。
在这个气温高达42摄氏度的夏日,佩利卡诺接受了2008年入狱以来的首次采访。他的案子已与报纸头条无缘很长时间了,取而代之的是英国《世界新闻报》的电话窃听丑闻。不过在佩利卡诺看来,英国人的这桩窃听丑闻不过是“小儿科”。“在我的时代,我的窃听手段是最高明的。”
“我是个‘麻烦终结者’”
佩利卡诺说,他从未为默多克旗下的任何报纸服务,但见过默多克一次。对默多克手下的窃听手法,他嗤之以鼻。“他们完全被内幕消息牵着鼻子走。”佩利卡诺说,“我曾是这一行的顶尖高手,那时候,即便只是和我说说话,都得付25000美元。”
比起当初接受审讯时的大腹便便,67岁的佩利卡诺现在看上去要匀称一些,原本暴躁的脾气似乎也收敛了一些。现在他更享受禅学带来的宁静,做做瑜伽,下下棋,玩玩填字游戏。
和其他1700名犯人一起被关在大泉镇惩戒所之前,佩利卡诺的眼睛紧盯着好莱坞。他说:“我曾在名人家中发现可卡因、海洛因、摇头丸……有医生为这些名人注射吗啡,每次收费350美元。”
佩利卡诺的工作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说自己按照黑手党“保持沉默”的行为准则行事。“一旦成为我的客户,你就是我的家人。”他的客户包括迈克尔·杰克逊、阿诺·施瓦辛格等名人。“这是我的工作态度,我并非真正的私家侦探,更像是个‘麻烦终结者’。来找我的人都是遇到麻烦的人,政府希望我把这些人的事抖出来。”
施瓦辛格偏爱丑女?
在两个半小时的采访中,佩利卡诺讲了一个又一个引人发笑的故事。描述FBI搜查他办公室的情形时,佩利卡诺说:“他们来到我的办公室……那里放着关于施瓦辛格的一些材料……如果FBI发现了,施瓦辛格可能就当不上州长了。”不过他拒绝透露细节,还否认自己知道施瓦辛格与女佣有个私生子。
实际上,佩利卡诺对“州长先生”的一些调查,在前些时候已经公之于众。今年5月,美国一些媒体报道称,根据佩利卡诺及其手下搜集的资料,施瓦辛格有过多名情人,其中极少有人称得上是美女。“相貌美艳的女人总是让施瓦辛格觉得受到威胁,甚至觉得会被抢了风头。”
施瓦辛格有过一个美女情人——丹麦女演员布里吉特·尼尔森。惟一一次与美女偷情,却被媒体发现了,施瓦辛格费尽周折,才把事情摆平。
佩利卡诺称,他曾阻止一篇文章发表,文章讲的是一名男星喜欢玩女性性爱玩具。他还吹嘘说,自己如何让一名声称与汤姆·克鲁斯有染的男性色情摔跤手名声扫地。“那家伙说的都不是真的,他只想讹点儿钱。”佩利卡诺说。
1993年,迈克尔·杰克逊惹上了猥亵男童的官司,雇佩利卡诺为他工作。佩利卡诺警告杰克逊:“你最好是清白的……你不用担心警察或律师。可如果我发现你有问题,那你死定了。”
不过后来佩利卡诺辞职不干了,因为“发现了一些真相”。“杰克逊的所作所为远比猥亵男童更加恶劣。”但他拒绝进一步透露这些劣迹。看上去,他要给好莱坞提个醒:“我知道你们的一切秘密。”
恐吓记者 被捕入狱
佩利卡诺在芝加哥出生并长大。上世纪80年代,通用汽车前总裁约翰·德罗宁被控走私大量可卡因至美国,佩利卡诺帮他打赢了官司,狠狠赚了一笔,然后搬至洛杉矶定居。在那里,他把自己包装成顶级侦探、功夫大师、声音识别专家、电影编剧和演员。结识了专帮好莱坞明星打官司的名律师伯特·菲尔兹后,佩利卡诺打开了进入好莱坞的通道,受雇打探史泰龙、妮可·基德曼等好莱坞一线明星的内幕消息。
没有任务时,佩利卡诺会戴上太阳镜,开着黑色奔驰车,和“好莱坞第一经纪人”迈克尔·奥维茨、环球电影公司总裁罗恩·梅耶、派拉蒙电影公司董事长兼CEO布拉德·加里聊聊天。加里曾打算拍一部讲述佩利卡诺故事的电影。
2002年,联邦特工开始寻找佩利卡诺恐吓《洛杉矶时报》女记者安妮塔·布施的相关证据。
布施写过一篇关于迈克尔·奥维茨日渐衰落的文章,当时正在挖掘影星史蒂文·西格尔与黑帮是否有关联。一天,布施发现自己车子的玻璃被打碎,车后座上有一条死鱼,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收手”一词。
经过调查,破坏布施车子的男子名叫亚历山大·普罗克特,是佩利卡诺的手下。普罗克特告诉FBI,是佩利卡诺让他这么做的。虽然佩利卡诺极力否认与此事有关,布施还是把他和奥维茨告上了法庭。
特工搜查佩利卡诺的办公室时,发现了塑胶炸弹和手榴弹,还有上千份非法窃听的电话记录和磁带。
2008年5月,佩利卡诺因犯有窃听、电脑欺诈和电信欺诈等76项罪行,被判入狱15年。
“你们带走了我的一切,但我还有荣誉和尊严”
佩利卡诺认为,自己之所以被判这么多年监禁,是因为拒绝指证别人。目前他已上诉,如果成功,他可能在2013年获得自由。他把希望寄托在那份长达86页的上诉书上,他在里面指控政府犯有处理不当、违反宪法等罪行,还指控FBI非法搜查他的办公室。
佩利卡诺有过4次婚姻和8个孩子,但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没了,包括我的家庭”。他还说,他和第一任妻子的儿子罗尼说要来看他,他希望有一天可以见到自己的孙子。至于再次见到88岁的老母亲,他不抱什么希望了,因为她的身体很虚弱,不能坐飞机来得克萨斯州。“这是很麻烦的事情,”佩利卡诺说,“人生总是喜忧参半。”
虽然声称自己“从没抱怨过现在所处的形势”,但在谈到前些时候挪威发生的惨案时,他抱怨道:“挪威那个家伙杀了那么多人,才面临最长21年的监禁,我因为窃听电话就被判了15年。”他还抱怨大泉镇惩戒所的环境:空调有时“罢工”,有一半的厕所和淋浴花洒都是坏的。
很多人要求佩利卡诺撰写自传,但监狱里的众多狱友让他无法动笔。“想想吧,当你写作时,身边有100个人围着你……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安静下来。”
佩利卡诺称,他本来可以向克林顿和参议员们求情(以减少刑期),因为他曾受雇调查莱温斯基和珍妮佛·弗劳尔斯,以证明克林顿的清白,但他没有那样做,因为“默默承受一切并继续你的人生是最好的方法”。
说着,他展示了肩膀上的文身“Honor”(荣誉)一词:“我在入狱前夜文了这个文身。你们带走了我的一切,但我还有荣誉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