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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7月01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索马里海盗头目接受近距离专访:

“我是索马里海域的海洋救星”

文 杰伊·巴哈杜尔 编译 章鲁生 《 青年参考 》( 2011年07月01日   21 版)

    海盗头目阿卜杜拉海·博雅尔·阿布希尔

    和索马里海盗面对面,够刺激吗?

    加拿大自由撰稿人杰伊·巴哈杜尔是《致命水域:深入索马里海盗的隐秘世界》一书的作者,近日,英国《卫报》刊载了书中关于他2009年采访索马里海盗头目阿卜杜拉海·博雅尔·阿布希尔的内容。博雅尔自称在亚丁湾劫持了至少25艘船,还说自己不是刽子手,而是索马里海域的“海洋救星”。

    诡秘的接头

    索马里海盗经常改变住处和手机号码,很难捕捉到他们的行踪,因此我花了5天时间才安排好这次会面。前些天,由于急于开始采访却屡受挫折,我病急乱投医,想在加洛威街头接触那些疑似海盗。加洛威地处索马里中部,是一个正在快速扩张的城市。这里的海盗习惯咀嚼具有精神刺激作用的阿拉伯茶叶,开着丰田车穿街过巷,惊得行人四处躲闪。

    接待我的索马里当地人听到我的想法后笑了起来,他说这样做会招致绑架、抢劫。在索马里,所有事情都是通过关系网完成的。

    我的向导兼翻译瓦尔萨姆动用他的关系网,试图找到阿卜杜拉海·博雅尔·阿布希尔,最终有了回音。

    我被带到一辆老旧的白色旅行车上,离开加洛威市区,朝着双方商定的会谈地点驶去。我的两名训练有素的保镖赛义德和阿布迪拉西德警惕地坐在车后座上。后视镜里,一台崭新的陆地巡洋舰跟着我们,车上坐着博雅尔、瓦尔萨姆和另外一名翻译。

    除了这两辆车,路上再无别的车。看着在沙漠中无限伸向远方的道路,以及点缀两旁的绿色灌木,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丝不祥之感:自己是不是正被带往荒漠中的某地处决?

    目的地到了。这是距离加洛威市区15公里的一处荒废了的农场。

    海盗头目是“海岸警卫队司令”

    下车后,我扫了博雅尔一眼。他看上去将近40岁,高个子,一脸的杀气,穿着索马里部落长老的传统服装,左肩上披了一条装饰性的披肩。

    博雅尔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向一条两边种有西红柿和柠檬的土路,像一只寻找栖身之地的鸟儿般迂回而行。

    坐定后,我对博雅尔说“愿你平安”,以示问候。他和周围的人哈哈大笑,继而回应道:“愿你平安。”

    我对他们的这种反应并不感到奇怪。外人对他们的文化及语言有一丁点儿的了解,他们会惊奇得不得了。

    通过翻译瓦尔萨姆提出第一个问题时,我在犹豫是否用“海盗”一词来称呼博雅尔。博雅尔和手下不喜欢称自己为“海盗”,他们称自己为“海洋救星”。这一阿拉伯单词在英语国家的媒体中通常被翻译为“海岸警卫队”,博雅尔便开玩笑说,他是“海岸警卫队司令”,并为这一称号“自豪”。在他看来,他的行为保护了这片海域,劫持是替代无能政府向过往船只征税的合法行为。

    近20年前,索马里陷入内战后,很多沿海居民变为海盗。

    1994年,博雅尔在索马里东北部邦特兰自治区小镇埃勒当捕捉龙虾的潜水工。“那是最好的工作之一。”博雅尔说。那时,亚洲捕鱼船队在附近海域捕捞,钢制拖网使龙虾栖身的海底暗礁遭到严重破坏,埃勒镇靠捕捉龙虾为生的潜水工失去了生计。博雅尔说,时至今日,埃勒镇附近的海域仍难得见到龙虾。

    失去了生计的博雅尔开始留意过往船只,从1995年到1997年,他伙同他人劫持了3艘外国渔船。

    想金盆洗手的人死于“不明原因”

    从1997年开始,劫持外国渔船越来越有“挑战性”——这些渔船雇佣当地军阀加以保护,并在甲板上安装了机关枪。但博雅尔和手下逐渐适应了这一变化,开始劫持过往商船。

    “博雅尔是一名先行者,”索马里当地一名记者告诉我,“他向大家展示了海盗业真实的发展潜力。”

    “埃勒镇附近大约有500名海盗,我是他们的主席!”博雅尔说,他是一个“中央委员会”的头头,这个委员会由他和另外35个海盗团伙的头目组成。

    博雅尔说,埃勒镇每个想要入伙的人都来找他。他招募新成员的标准是:有枪、是条汉子、不怕死。

    我问博雅尔,他的手下是否有人在“发家”后离开索马里。他笑了起来,摇摇头说:“他们离开的惟一办法就是死。”他手下曾有一名成员离开了,后在睡梦中死于“不明原因”。

    博雅尔自称劫持了至少25艘船,其中多为商船,还有观光船。他劫持船只的方法很简单:海盗们分散在几艘小型快艇上,发现目标后,博雅尔发出信号,海盗从各个方向朝目标围过去。他们挥舞着武器,有时朝天鸣枪。如果这些恐吓战术不奏效,而且目标船只的速度快过他们,劫持行动便到此结束。一旦接近目标,他们就把钩锁抛到对方甲板上,迅速登船。至于成功率,博雅尔估计只有20%到30%,他把这归咎于目标船只技术装备多、航速快,以及有外国海军护航等。

    他和手下被视为埃勒镇的罗宾汉

    船只被劫持后,会驶向埃勒港。随后看守和翻译到位,“看护、照顾”人质,直至收到赎金。

    赎金一般被转入伦敦或迪拜的银行账户,或被包装好,从空中直接扔到海盗的船只上。赎金的一半分给直接参与劫持行动的海盗;三分之一给投资人——出钱购买武器、快艇、燃料和跟踪装置的人;剩下的钱分给其他人——看守、为人质提供水和食物的人、翻译(通常是放暑假的高中生),甚至分给当地的穷人和残疾人。博雅尔说,这一慷慨之举让他和手下被视为埃勒镇的罗宾汉。

    博雅尔曾半开玩笑地警告我,不要在海上遇到他,并向我保证,他在陆地上“绝对无害”。“我们不是刽子手, 我们从没杀过人,我们只是劫持船只。”他说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并说不久前曾在当地电台呼吁暂停海盗活动。博雅尔说,这是海盗“中央委员会”的决定,对于违反这一决定的人,“我们将协同政府的力量把这些人抓起来并投入监狱”。

    博雅尔宣布暂停海盗活动后不久,一伙海盗在亚丁湾劫持了一艘德国船只。对此,“中央委员会”没有任何反应。

    博雅尔已有两个多月没出海了,他给出两个理由:“我病了,而且我富了!”

    我怀疑他提出“停火”与北约近来加强了对他的打击有关。“不是,”博雅尔反驳道,“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只是道义问题,我们开始认识到自己做的是不对的,失去了公众的支持。”去年夏天,当地一些部落长老和宗教领袖来到埃勒镇,向镇上居民宣布“同海盗来往在教义中是被禁止的”。

    谈起往日“壮举”两眼放光

    谈话中,博雅尔常盯着前方出神。下午两点多,他便说“天晚了”,打算终止采访。我费了好些口舌,才获准提最后一个问题:哪一次劫船事件让你感觉最棒?

    他顿时两眼放光,谈起了2007年10月在索马里北部海岸劫持日本化学品运输船“金色娜丽”的经历。

    “几乎就在我们登上‘金色娜丽’的同时,美国海军赶来了。”博雅尔说。在他的记忆中,有7艘军舰包围了他们。紧张的气氛让海盗们几乎崩溃,一些人甚至打算放弃“金色娜丽”,乘快艇逃命。不过,“金色娜丽”装载着极易燃烧、爆炸的苯,美军不敢轻易开火。

    双方僵持到当年12月。“我们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就差把船员吃掉了。”博雅尔说。经过谈判,博雅尔等人获得了150万美元的赎金。

    近段时间以来,博雅尔越来越多的手下被抓或被杀,他的弟弟被关进监狱。但这对打击海盗行为不起作用——一个海盗被抓,会有更多年轻人代替他们。除非有可供选择的正当职业,否则这种情况不会改变。

    博雅尔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我低头记录他的话,他不耐烦了,站起身朝他的车走去。这时翻译瓦尔萨姆追上他,把一张100美元的钞票塞到他手里,这张钞票让刚才有些暴躁的他平静下来。

    那钱是我让瓦尔萨姆给他的,因为瓦尔萨姆说“海盗们需要钱来买阿拉伯茶叶”。

    哦,阿拉伯茶叶!看着博雅尔大步流星地走向他的陆地巡洋舰,我才意识到,现在是他咀嚼茶叶的时间了。

 

“我是索马里海域的海洋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