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美国《洛杉矶时报》近日报道,生物科学家布鲁斯·埃文斯已去世3年了,但很多美国人仍记得他,因为他在“9·11”恐怖袭击后寄出了一封封沾染了炭疽菌的邮件,至少导致17人患病,5人死亡。一个为军方工作、有家庭、有名望的科学家,怎么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心理阴暗的生物学研究员
布鲁斯·埃文斯怀揣一支手枪,像没头苍蝇似的在辛辛那提大学的校园里走着,每当想起自己被人“冤枉”的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朝着空无一人的建筑物胡乱开几枪。
这是上世纪70年代的事。当时布鲁斯已在北卡罗来纳大学获得了博士学位,成为一名前途无量的生物学研究员。
从外表上看,布鲁斯是个“富有魅力,虽然古怪,但还不至于让人产生敌意”的人。但在内心深处,他有着无尽的怨恨。在62年的人生历程中,他经常用卑鄙手段匿名攻击那些“冒犯”了他的人。对那些不接受他示好的女子,他总是幻想着用疯狂的手法将她们杀死。为此,他买来制造炸弹的材料、枪支和防弹衣,藏在地下室里。
就是这样一个心理阴暗的人,成功进入美国生物防御机构“美国军队医学传染病研究所”(USAMRIID),成为受人尊敬的军方科学家、炭疽研究的权威。
2001年秋,美国发生了一系列炭疽邮件案。
邮件的措辞很像出自一名圣战分子之手,信中建议收件人立刻服用抗生素。这说明发信人并非真的想要置人于死地。但最终,至少17人因接触炭疽菌而生病,5人死亡。这些邮件引起了恐慌,一些假炭疽邮件恶作剧开始上演,警察时常接到公民的报警电话。
人们有理由害怕。炭疽感染初期的症状和流感类似。几千个细菌在几天内可迅速繁殖成几万亿个寄生菌,首先对肺部和脑部造成伤害。感染者在死前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如果在感染者死亡前通过显微镜观察他的血管横截面切片,会发现其中充满了活跃的微生物。
约会遭拒 怀恨在心
针对一起起炭疽邮件案,美国安全部门夜以继日地进行调查。有人认为是基地组织干的,也有一些政府高官认为,伊拉克总统萨达姆应对这些案子负责。
调查人员认为,含有炭疽菌的邮件先被投入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市区路边的一个邮箱,然后转往全国各地,却忽视了一条重要线索:那个邮箱在“卡伯卡伯伽玛姐妹会”办公楼下。多年后,人们终于明白了这条线索的含义。
在北卡罗来纳大学读书时,一名来自辛辛那提的女生拒绝了布鲁斯的约会请求,于是他把怒火发泄到女生联谊会“卡伯卡伯伽玛姐妹会”上,因为那名女生是该联谊会的成员。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有一家“卡伯卡伯伽玛姐妹会”。入夜,布鲁斯潜入联谊会所在的大楼“踩点”。
布鲁斯在大楼里发现了联谊会的一些文件。对他来说,这批文件“价值连城”,他可以据此对联谊会的成员发起攻击。
布鲁斯来自俄亥俄州的一座小城。他的父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开药店的父亲兰德尔十分善良,极少与别人发生冲突,母亲玛丽崇尚暴力。
父亲兰德尔时常遭受家庭暴力。据兰德尔药店的前雇员唐·霍克透露:“有一天,兰德尔来上班,眼圈乌青,原来是被玛丽用扫帚打了。”霍克说,玛丽有时用煎锅打兰德尔。
在这种家庭氛围中长大,布鲁斯被母亲的暴戾“传染”了。上小学时,他经常用绳子把泰迪熊玩具捆起来。上中学时,他开始自制军火。一天,女同学拉娜·尼莉到他家做客,他领着她到地下室“参观刚刚做好的火药”,惊得尼莉目瞪口呆,发誓从此不再登他家的门。
“他的举动吓得我毛发直竖”
大学毕业后,1975年,布鲁斯被一家实验室聘为研究员。不久,同事们就发现了他令人恐惧的一面。
实验室中有个女博士生,名叫萝莉·巴布科克,曾是“卡伯卡伯伽玛姐妹会”的活跃分子。一天晚上,布鲁斯当着萝莉的面朗诵起她入会时的誓词,然后逼问她关于“卡伯卡伯伽玛姐妹会”的更多细节。
“他当时的举动吓得我毛发直竖!”萝莉说。
1978年下半年,32岁的布鲁斯和妻子黛安移居到马里兰州乡下,但他仍对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攻读微生物学专业博士学位的已婚女生南希·海伍德念念不忘。
当时的海伍德刚加入“卡伯卡伯伽玛姐妹会”。布鲁斯向她示好,但被拒绝,因为她觉得布鲁斯是个“让人烦的怪人”。
1979年春,海伍德遇到了麻烦——她锁在实验大楼一个房间里的笔记本不见了,本上记录了她为写博士论文而取得的各种实验数据、成果。
在痛苦中煎熬了几天后,海伍德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在某条街的一个邮箱里可能找到那个极其重要的笔记本。警察果然在那个邮箱里发现了海伍德的笔记本。多年后,布鲁斯向联邦调查局承认,笔记本是他偷的。
布鲁斯曾向心理学家内奥米·海勒诉说他对海伍德的感受,被海伍德拒绝就像儿时遭受母亲嘲弄一样,让他痛苦不堪,他甚至想过杀死海伍德。
1980年12月,没有经过任何心理评估,布鲁斯进入“美国军队医学传染病研究所”。当时美国加强了生物武器的研制,布鲁斯的任务是培养、纯化炭疽菌,并试验军方的疫苗。如果疫苗研制成功,他将被巨大的荣誉包围,财源滚滚。
写匿名信挑拨离间
1983年5月9日,马里兰州的《弗雷德里克新闻邮报》刊登了一封署名为“南希·海伍德”的信。实际上,信是布鲁斯写的。
“作为‘卡伯卡伯伽玛姐妹会’的一员,对媒体以及其他局外人对大学社团的贬损企图,我始终感到惊慌,对刻薄攻击我们团体捉弄新成员(这是美国传统的成长仪式)的行为尤其感到愤怒……”
此后,布鲁斯把报纸上的信复印了一份,寄给纽约的艾琳·史蒂文斯。几年前,她20岁的儿子在加入兄弟会(美国大学社团之一)时,在被捉弄时意外死亡。布鲁斯的信让史蒂文斯觉得,大学社团捉弄新成员的活动中常有虐待行为发生。
布鲁斯用自己的名义写信给史蒂文斯,除了贬损海伍德之外,还“强烈要求”史蒂文斯把她知道的“卡伯卡伯伽玛姐妹会”中的虐待行为告诉他。
罪行败露 服毒自杀
从表面上看,布鲁斯的生活很阳光:他是一个成功的科学家,娶妻生子,有一栋漂亮的房子。实际上,他经常去看心理医生,服用抗抑郁药。
2000年7月18日,布鲁斯告诉一位精神病医生,他正策划毒死前助手玛拉·林斯科特。
为他看过病的心理医生戴维·欧文曾这样跟同事评价布鲁斯:“他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病人。”
而军方却好像对布鲁斯的病情一无所知。
2001年布鲁斯寄出炭疽邮件后,联邦调查局将注意力集中在军方学者史蒂文·哈特菲尔身上,因为哈特菲尔曾写出关于炭疽菌的论文,并大谈自己对生物战争的观点。
布鲁斯也受到了调查,因为他是一瓶高纯度炭疽菌的惟一保管人,这些炭疽菌和邮件中发现的炭疽菌有亲缘关系。不过,布鲁斯向联邦调查局提供了误导信息,掩盖了两者之间的亲缘关系。
2006年9月,对哈特菲尔经过5年的调查之后,联邦调查局特工爱德华·孟图斯和文森特·里斯发现,嫌犯不是哈特菲尔,而是布鲁斯。
2008年7月27日,得知司法部准备起诉自己,62岁的布鲁斯在家中服毒自杀。
2008年8月6日,联邦调查局宣布,布鲁斯是炭疽邮件案的惟一凶手。而在此前一个多月,美国司法部宣布,将向受到怀疑和调查的哈特菲尔赔付约580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