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在线版权与免责声明:
   在接受本网站服务之前,请务必仔细阅读下列条款并同意本声明。 1. 凡本网注明"来源:中青在线或中国青年报"的所有作品,版权均属于中青在线或中国青年报社,未经本网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或以其它方式使用上述作品。 2. 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按双方协议注明作品来源。违反上述声明者,中青在线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3. 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中青在线)”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的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 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 4. 本网站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不代表本网站的观点和看法,与本网站立场无关,文责作者自负。 5. 如因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需要联系的,请在30日内与本网联系。
联系方式:中青在线信息授权部 电话:010--64098058

2011年06月03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仇恨不能成为发动战争的理由”

娃娃兵怎样变成说唱明星

本报特约撰稿 章鲁生 《 青年参考 》( 2011年06月03日   21 版)

    艾曼努尔·贾尔

    艾曼努尔·贾尔在名为“我们祈求和平”的演唱会上献唱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近日报道,艾曼努尔·贾尔曾是苏丹反政府武装的一名娃娃兵,童年时,他最好的朋友是AK-47冲锋枪,矮小的他得仰视这支枪。在英国救援人员的帮助下,贾尔从战乱中解脱。如今,31岁的贾尔成了一名说唱乐明星,用音乐宣传和平,反对暴力,唤起人们对苏丹儿童的关注,他的音乐多次成为好莱坞电影的配乐。

    8岁时,他被迫成为娃娃兵

    8岁时,贾尔和其他一些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被当时属于反政府武装的“苏丹人民解放军”(SPLA)从饱受战火摧残的家乡——苏丹南部本提乌油田内的一个小村庄——强行带走,送到邻国埃塞俄比亚的联合国难民营,在那里接受基础教育。

    仅仅过了半年,贾尔便被命令“不准再学ABC”。“苏丹人民解放军”把他转移到苏丹的丛林地带,让他接受军事训练,学习如何挥舞弯刀斩杀,如何扔手雷。大一点的孩子摆弄榴弹发射器,年龄小的孩子抗起了AK-47冲锋枪。

    在持续多年的苏丹内战中,“苏丹人民解放军”招募了数以千计的娃娃兵。他们还有一个名字:“失踪的孩子”。他们的任务是穿越雷区,冲破政府军的防御。

    贾尔曾亲眼目睹母亲在战争中被打死,他家所在的小村子被苏丹阿拉伯部族的民兵放火焚烧,他的姐姐和姨妈被强奸。在他看来,拿起枪反抗阿拉伯人的政府是生存下去的惟一选择。

    “我亲眼看见母亲被阿拉伯人打死,因此我的愿望就是,杀尽可能多的阿拉伯人。当时我还没有枪高,但我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为家人、为我的村子报仇。”贾尔在接受CNN采访时回忆道。

    说着,贾尔挽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伤疤,那是他在“苏丹人民解放军”的军事训练营里,在数英里的碎石路匍匐前进的见证。“如果你站起来,他们就会踢你的头。晚上睡觉也不得安宁,几乎每个小时他们都会吹哨,以训练我们对敌人夜袭的反应能力。”

    逃跑途中目睹惨剧

    11岁时,贾尔第一次参加战斗,去攻打一座城镇。当被问及是否在此次行动中杀人时,他缓慢说道:“杀过,我参与了‘暴民正义’(指以私刑取代法律审判)。”他低下头看自己的双手。“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都是被命令开枪的。当你还是个孩子时,是不会像大人那样先瞄准然后开枪的,你只会像这样开枪……”说着,贾尔闭上眼睛,高举双手过头,做出挥舞着一把枪的姿势。

    1993年,在“苏丹人民解放军”同政府军开战5年之后,贾尔对自己参战的动机产生了疑问。“他们总是告诉我,这场战争是为自由而战,与仇恨和报复无关。但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当我看到母亲被阿拉伯人打死时,仇恨的种子就已经在我心中生根发芽了,我只想着复仇。后来我意识到,这不能成为发动一场战争的理由。”

    尽管知道开小差被抓回后会被处死,但13岁的贾尔和另外300名“失踪的孩子”仍想碰碰运气。

    贾尔和伙伴们背上一个月的口粮,在夜幕中离开营地,开始了逃生之旅。他们想去苏丹东部,因为那里有国际救援人员。大家原以为只要坚持走一个月就可以到那里,但为了躲避军方的直升机和地雷,他们走了3个月也没到达,贾尔的一个朋友还被地雷炸断了一条腿。

    “没有水,没有食物,我们虚弱极了。”贾尔说,曾亲眼目睹饥饿难耐的几个朋友吃死去孩子的尸体。“那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部分。”

    贾尔回忆道,一天夜里,看着死去朋友的尸体,饥肠辘辘的他萌生了吃掉朋友的念头。他握住朋友的手,心中默念:“明天我就要把你吃掉。”这时他想起母亲说过,饥饿时要耐心等待,上帝会送来食物的。于是贾尔打消了吃人肉的念头。

    被好心人“走私”到肯尼亚

    当天晚上,贾尔和几个孩子在朋友遗体周围安放了地雷,防止土狼在夜间将尸体叼走。但土狼还是避开了地雷,吃掉了尸体。

    第二天,一只大鸟飞来,孩子们开枪打死大鸟充饥,活了下来。

    “那只鸟是只奇迹鸟,它救了我的命。”贾尔说。

    贾尔是幸运的,他活着走到了安全地带——苏丹东南部琼莱省的沃阿兹。与他同行的300名出逃者中,只有12人活了下来。

    在沃阿兹街头,贾尔遇到了英国少妇埃玛·麦丘恩,她是拯救街头流浪儿童国际组织的成员。麦丘恩见骨瘦如柴的贾尔有气无力地拖着那支与他的年龄明显不相称的AK-47冲锋枪,就收留了他,把他装进行李箱,登上了一架飞往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救援飞机。就这样,贾尔被“走私”到了肯尼亚。

    谈起自己的“救命天使”麦丘恩,贾尔很感激:“她当时化了妆,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吸引了机场安检人员的注意,趁机把我带上了飞机。她把我当自己的孩子看待,送我到内罗毕一所很好的寄宿学校读书,为我付学费,给我买新衣服。我犯了错,她不会冲我大喊大叫,而是语气柔和地给我指出错误。遇到她之前,我从未受到如此关爱。”

    到内罗毕仅半年,“养母”麦丘恩便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贾尔再次尝到了失去亲人和家园的痛苦。他开始在内罗毕的贫民窟流浪,后来在一家天主教堂当了祭台助手(举行弥撒时协助神父的侍者)。

    成为明星 到联合国总部献唱

    在教堂工作时,贾尔展现了音乐天赋,他开始写歌。

    “教堂里经常举办音乐会,一次,我试着写了一首歌,自我感觉良好。从此以后我就坚持写歌并演唱,孩子们很喜欢。我不写自己挣扎活命的歌词,而是写和平。”

    2004年,在美国和欧洲一些好心人的帮助下,贾尔录制了他的首张专辑《和平》。在这张专辑里,他用母语努埃尔语、英语和阿拉伯语3种语言,唱出对和平的祈求。专辑一面世就受到了广泛好评,曾“霸占”肯尼亚流行音乐排行榜榜首长达两个月。

    “这张专辑让我开始有了知名度。”谈起《和平》,贾尔一脸的兴奋。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第一张专辑情有独钟,即使他如今已推出了多张专辑,并在全球热卖。

    《和平》专辑之所以能在肯尼亚引起轰动,主要是因为当地生活着许多苏丹难民。另外,肯尼亚在争取苏丹实现和平的进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2005年1月,苏丹政府与反政府武装在肯尼亚签署了和平协议。贾尔的音乐引起了很多肯尼亚人的共鸣。

    贾尔的歌曲还曾成为由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的电影《血钻》、美国电视连续剧《急诊室的故事》的配乐。2005年,他在“现场八方:世界巨星非洲赈灾义演”上献唱。2009年,贾尔成为首位到联合国总部献唱的说唱乐歌星。

    2008年,贾尔受邀到英国伦敦参加庆祝纳尔逊·曼德拉90岁生日的音乐会,并演唱了专为“养母”麦丘恩写的歌曲《埃玛》。后来,英国著名导演托尼·斯科特(曾执导《壮志凌云》)将他与麦丘恩的故事搬上了银幕。

    音乐可以“医治我内心的创伤”

    2005年,贾尔在伦敦安了家,因为他觉得这里“有亲近感”。

    在伦敦,贾尔写了自传。对贾尔来说,写自传就意味着要仔细梳理、回忆以往的悲惨经历,这无异于将尚未痊愈的伤口撕开。

    “写这本书时,我经常感觉胸口发紧,有时流鼻血、做噩梦。”贾尔以书中的一处情节举例:“有一次,我未经‘苏丹人民解放军’指挥官同意,就去探望我的姨妈,结果回来后被痛打了一顿,然后关进一间地牢,里面又黑又臭,他们不给我水喝,不给饭吃……写到这里时,我浑身直冒冷汗!”

    不过好在还有音乐。贾尔说:“我的音乐是我生活的写真,它已成为我的生活方式。音乐能帮我忘记不堪回首的过去,医治我内心的创伤。我的经历可以让那些绝望的人们重新看到希望。”

    2010年7月,贾尔到中国广州举行演唱会,这是他第一次到访中国。“这里的人过得相当快乐,他们跟我交谈,有些人还摸我的头发。我说,这是中国吗?因为我听说这里的人不跟外国人讲话。”

    广州之旅的最后一天,贾尔来到小北路,这里是非洲商人采购布料与电器的地方。

    “我一定会再回来为你们表演的。”贾尔对一名几内亚店主说。他还说,在苏丹,有很多中国人帮他们修路建桥,受到当地人欢迎。

 

娃娃兵怎样变成说唱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