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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5月20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利比亚难民:逃往天堂,还是地狱?

本报特约撰稿 史春树 《 青年参考 》( 2011年05月20日   14 版)

    利比亚难民乘坐超载的卡车穿越撒哈拉沙漠抵达尼日尔阿加德兹。自从利比亚动乱开始,成千上万的民工已逃离利比亚。

    厄立特里亚难民人权组织的负责人齐拉神父

    图为突尼斯边境附近的一个难民营。联合国正在搭建足够多的帐篷以为1.2万人提供住处,并计划增派两架飞机空运更多的帐篷和日用品为另外1万人提供帮助。

    在北约对利比亚展开空袭一周后,一艘小船从的黎波里港悄然起航。船上72人,其中包括2名婴孩。他们原本的目的地是距的黎波里不到300公里的意大利兰佩杜萨岛。然而,这些难民不知道,驶出的黎波里港不到100公里,小船就出现故障,等待他们的将是孤立无援的绝境和死亡。

    北约航母“见死不救” 60多名难民饥渴而死

    5月8日出版的英国《卫报》独家披露了一艘难民船的悲惨经历,这艘难民船3月25日从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出发,船上72人分别来自埃塞俄比亚、尼日利亚、厄立特里亚、加纳人和苏丹,当中有20名妇女和两个婴孩,其中一个只有1岁。

    这些难民的目的地是距的黎波里290公里的意大利兰佩杜萨岛,然而小船起航18小时后,便在距的黎波里港约97公里的海域出了故障,油箱漏油。船上有人用卫星电话通知身处罗马的神父齐拉,他是厄立特里亚难民人权组织的负责人。齐拉立即通知意大利海岸警卫队,要求营救。

    很快,一架写有“army(军队)”字样的直升机赶到,船上的人似乎看到了希望。然而,飞机机师在投下瓶装水和饼干,并叮嘱难民船停在原位等待救援船到达后,就飞走了。

    等待数小时后,救援船始终没有来,当时小船只剩20公升燃油,人们再次向齐拉求助。“(意大利)海岸警卫队告诉我,他们已向所有海上主管部门发出警报,但到那时为止还没有消息,星期天(3月26日)我又要求营救但仍没有消息,所以到星期一(3月27日)我又向北约发出营救请求。”齐拉说。

    3月27日,难民船迷失方向,燃料用尽,卫星电话电池也耗尽了,他们只能随海浪漂流。船上水尽粮绝,加上天气恶劣,死神逐步逼近。3天后,一丝希望出现在难民眼前——小船漂流至一艘北约航母附近。

    “他们不知道这艘航母是哪个国家的,但据称离遇险船只有300至400米,所以他们(航母)不可能没有发现。”齐拉说。

    难民高举两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婴孩,希望得到救助,但航母上只是飞出两架战机,在小船上空低飞了一会,便再无动作。小船由于燃油耗尽失去动力,无法靠近航母,只能看着航母渐行渐远。

    接下来的10天,难民们接连死亡。

    24岁的幸存者库尔克回忆,他靠喝自己的尿液解渴,又吃了两支牙膏充饥;每天都能发现有人被饿死,船上尸体越来越多,余下的人不得不将尸体抛下海。他说:“我们都不知自己是谁。我们不是在祈祷,就是在走向死亡。”

    两个婴孩在他们的父母死去之后也相继死亡。4月10日,在漂流了16天后,小船被冲到利比亚米苏拉塔附近的兹利坦镇海滩上,当时船上只剩下11人生还,其中2人上岸后因身体过度虚弱身亡,最终只有9人生还。

    涉嫌违反国际法 欧洲理事会要求彻查

    这一事件经英国《卫报》曝光后,引起一片哗然。

    联合国难民署发言人博尔德里尼表示:“难以想象,一艘船在海上漂流了两个星期,竟然没有采取任何营救行动,而当我们知道北约在地中海进行如此多军事行动时,这听起来就更让人难以接受。”

    面对指责,意大利海岸警卫队称曾通知马耳他前往搜救,并且向该海域所有军用、民用船只发出警报,但马耳他否认与事件有关;北约女发言人卡尔曼·罗梅罗表示,北约没有接到过该船发出的求救信号,也没有任何记录;没有一个国家承认派出过直升机。

    事后,英国《卫报》翻查大量资料确定,见死不救的航母正是那些天在地中海执勤的法国“戴高乐”号。不过法国国防部发言人伯克哈德对此予以否认。“‘戴高乐’从未远离利比亚海岸200公里以上,因此根本不可能与该船相遇。如果这样的话,它一定是会去救援的。” 

    根据国际海事法,包括战舰在内的所有船只,都必须响应邻近船只的求救,并尽可能施以援手。难民权利组织和欧洲理事会已要求彻查此次事件,同时,联合国难民署呼吁地中海的商业和军用船舶进行更严格的合作,以努力挽救人的生命。其女发言人劳拉·博尔德里尼说,“地中海不能成为‘(美国建国初期的)西大荒’,那些见死不救者必须受到惩罚。

    卡扎菲军将难民驱向欧洲?

    受北非政治动荡和军事冲突影响,难民争相涌入欧洲寻求庇护。过去4个月,已有3万人越过地中海前往欧洲,不少人在途中丧命。

    据联合国难民署最新统计,自利比亚爆发冲突以来,已有超过74.6万人逃离利比亚,相当于该国人口的1/10,其中很多是来自尼日尔、尼日利亚、乍得、加纳、几内亚等国的务工人员。难民潮引发了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

    意大利曾对利比亚殖民30年,与后者隔海相望,多年来一直是北非移民登陆欧洲的“桥头堡”。为减轻自身压力,过去两个月,意大利给北非难民签发了两万份短期居留许可,默许他们自由前往其他申根国家,而法国,正是很多难民的最终目的地。随着涌入难民人数的增加,法国政府开始难以忍受。4月17日,一辆搭载着北非难民的列车在法意边境遭到拦截,持有意大利短期居留许可的难民们被拒绝入境。4月26日,法国总统萨科齐与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在罗马会晤,紧急商讨非法移民在两国边界流动的问题。之后,法意两国经协商,共同提请欧盟委员会讨论,临时修改申根协议。5月12日,丹麦单方面宣布,在本国与德国和瑞典边境恢复边检,引发欧盟内部争议。

    瑞典司法大臣比尔斯托姆表示:“欧洲南部地区是问题的根源所在,来自利比亚的难民潮,正跨过地中海涌入欧洲,这和我们之前见到的劳工移民不同,需要欧盟做出协调统一的反应。”

    而另一方面,5月12日的美国《洛杉矶时报》称,跨海求生的利比亚难民大多数是在利境内求生的外国劳工,他们中的一些人是被利比亚政府军用枪逼着登上严重超载的船只,驱赶离岸。

    沙特《中东报》分析称,稳定的欧洲社会害怕难民冲击,卡扎菲或许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试图制造难民潮,将欧洲闹得鸡犬不宁,以此向欧盟施压,寻求转机。

    但对于成千上万的难民来说,未来路在何方,仍然是个未知数。

 

利比亚难民:逃往天堂,还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