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薇拉永远离开了

    对于苏联电影《两个人的车站》，很多中国观众很熟悉。影片中漂亮的车站餐厅女服务员薇拉和滞留在小站的普拉东这对欢喜冤家，为人们演绎了别样的爱情故事。如今，普拉东还在，但漂亮、泼辣的薇拉永远地离开了——近日，拥有“苏联人民演员”称号、薇拉的扮演者柳德米拉·古尔琴科辞世，享年75岁。

    俄罗斯人送别“薇拉”

    4月2日上午10时，莫斯科新圣女公墓。伴随着俄罗斯国歌和代表哀思的划破天际的枪声，“苏联人民演员”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的“公民葬礼”仪式开始。成百上千名“粉丝”很早就聚集在新圣女公墓大门外，陪伴心中偶像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承载棺椁的车辆远远驶来的时候，人群中传出哭泣声和掌声，人们在向这位谢幕人生的女演员致敬。

    灵车驶入新圣女公墓后，俄罗斯内务部士兵护卫着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的棺木，缓缓走向墓地。他们身后是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的家人和亲友组成的长长的送葬队伍。在哀乐声中，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的棺椁被缓缓送入地穴。在这里，也许她并不孤单，与她为邻的是吉洪诺夫等俄罗斯著名电影人。

    4月3日晚9时，俄罗斯电视一台也参与到悼念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的活动中。“因为她的离去，我们每个人都感觉到失去了生命中的一部分。”电视一台的一档节目中这样评论道。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总理普京、文化部长等诸多要人，也都公开表达了自己的哀思。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甚至跨国表达了自己对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的哀悼。“伟大的”、“卓著的”、“功勋的”……尽管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生前一再反对人们用这样的词汇赞美她，但随着她的离开，人们发现，能够形容这位著名女演员的词汇，似乎没有什么比这些更合适。

    《狂欢之夜》一炮而红

    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的离去让俄罗斯人悲痛，因为她扮演了那么多深入人心的角色，更因为她的坚定和品德。无论克格勃的威逼利诱，还是来自政府的迫害，都没能让这位女演员低头。与她扮演的薇拉相比，现实中的柳德米拉·古尔琴科更加泼辣、倔强。

    1935年11月12日出生在哈尔科夫的柳德米拉·古尔琴科，一直与父母住在一个半地下的房间里。也许是遗传了在音乐团工作的父母的天分，从儿时起，柳德米拉·古尔琴科就展现了在这方面的才能，并且进入一所音乐学院进修。1953年，柳德米拉·古尔琴科到莫斯科的全苏国家电影学院深造，由此正式进入电影圈。

    1956年，仍在电影学院读书的柳德米拉·古尔琴科，迎来了展现才华的好机会——在年轻导演梁赞诺夫的贺岁喜剧电影《狂欢之夜》中，扮演分配到文化宫的女大学生莲娜。《狂欢之夜》也是梁赞诺夫导演的成名作品，讲述了文化宫里发生的筹备新年联欢会的故事：

    古板的文化宫主任奥古尔措夫对年轻人筹备新年晚会的计划并不认同，这位严肃的领导希望晚会的节目也是严肃的。根据奥古尔措夫的计划，晚会上应该有致辞，甚至要有关于火星上是否有生命的学术报告。年轻人喜欢的芭蕾舞则因为演员裙子太短而被要求穿上制服表演，年轻人乐队的演出，也被他以庄重的老年乐队取代。不过，在莲娜等年轻人的巧妙安排下，新年晚会的演出给了奥古尔措夫主任一个又一个措手不及……

    《狂欢之夜》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扮演莲娜的柳德米拉·古尔琴科以精湛的演技，赢得了广大观众的认同，片约随之接踵而来。

    拒绝同克格勃合作

    新作大获成功，柳德米拉·古尔琴科仅仅经历了短暂的欣喜，因为不久之后，来找她的人就不仅仅是那些导演了。

    敲开柳德米拉·古尔琴科家门的是克格勃的人。在苏联时期，那是些让人闻之变色的人。曾经有这样一个苏联笑话，生动地描绘了人们对这个苏联机构的畏惧：

    在莫斯科的地铁列车里，一名男子礼貌地与身边的一位乘客打招呼：“公民您好。”“您好。”那位乘客回答。“请问您是克格勃的同志吗？”这名男子问道。“不是。”那名乘客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您以前是吗？”这名男子接着问。“不是。” “那您的直系亲属中有在克格勃系统工作的吗？”“没有。”“那么请你把脚挪开，你踩着我了。”在确认那位乘客与克格勃没有任何关系后，这名男子才理直气壮地提出了要求。

    在苏联时期，克格勃吸收各方面的人加入，为巩固政权服务，并冠之以“爱国”。多年后的解密文件显示，很多知名人士都曾和克格勃扯上关系，为了金钱、利益，甚至是出于自保。

    克格勃的人要求年轻的柳德米拉·古尔琴科与他们合作，并且警告她，高层已经对她这个小演员不满了。

    原来，电影《狂欢之夜》播出后，一些高层官员认为，这部影片是在讽刺作风古板的苏联政府，而莲娜这个角色显然是反叛者的代表。

    倔强的柳德米拉·古尔琴科拒绝和克格勃合作，并且告诉来找她的人，自己只是一个演员，要忠诚于喜欢自己的观众，为他们反映现实生活。

    被要求去“体验生活”

    据柳德米拉·古尔琴科回忆，回绝了克格勃之后不久，苏联文化部长有关“要让柳德米拉·古尔琴科从荧幕上消失的”的说法便传到了她耳朵里。很快，柳德米拉·古尔琴科被要求离开莫斯科，去人民群众中“体验生活”，报刊上也出现了对她不利的报道。

    “我被迫离开，去餐厅、工厂、矿井甚至监狱。”柳德米拉·古尔琴科这样回忆说，“不过我会微笑着说，同志们好。尽管有人朝我的后背扔石头，但我牢牢地记得我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别人在背后唾弃你，说明你正在向前走’。”

    没有房子，没有证件，没有钱，柳德米拉·古尔琴科不得不与别人轮流在狭小的宿舍中休息。柳德米拉·古尔琴科度过了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长达数年。不过按照她的说法，她始终忠于观众，忠于做演员的本分。

    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熬过了苦难的岁月。随着赫鲁晓夫及其继任者推行的缓和政策，她回到了电影圈，一如既往，胆气十足，不断出演那些引起观众共鸣的角色，这曾被视为放肆的挑衅。

    《两个人的车站》引起轰动

    尽管曾被迫荒废了人生中一段宝贵的时光，重新回到荧幕上的柳德米拉·古尔琴科，以对角色的超强领悟能力和卓越的演技，结合自己的真实经历，为观众们塑造了一个个有血有肉的荧幕形象，真实地反映着苏联社会的点点滴滴。

    在《老墙》、《五个夜晚》、《没有战争的二十天》、《老驽马》、《两个人的车站》等一系列影片中，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由梁赞诺夫导演的电影《两个人的车站》，成了著名的苏联电影“悲喜三部曲”（《命运的捉弄》、《办公室的故事》、《两个人的车站》）之一。影片通过滑稽的场景和节外生枝的情节，让人们瞥见喜剧背后生活忧郁的本质，让人们笑中带泪。调侃的表层叙述下，隐藏着生存境况的荒谬与可笑，展现了一种令人尴尬的真实。电影《两个人的车站》在上世纪80年代被引进中国，并引起轰动，车站餐厅女服务员薇拉被广大中国观众牢记。

    苏联人曾戏称，大导演梁赞诺夫是“每只狗都认识的人”，柳德米拉·古尔琴科又何尝不是这样？她通过自己扮演的角色，为生活压抑的普通人找到了宣泄的渠道，说出了人们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苏联解体后，尽管年事已高，但柳德米拉·古尔琴科仍然活跃在荧幕上，2010年还参与了电影《杂色黄昏》的拍摄。这部电影成了柳德米拉·古尔琴科的谢幕之作。

    今年2月，因为股骨头摔伤，柳德米拉·古尔琴科入院接受手术。3月30日死于并发症，享年75岁。医生回忆说，告诉医生自己很疼、呼吸艰难后，柳德米拉·古尔琴科就失去了知觉，从此离开了喜爱她的人们。